第二章 梦醒（二）
赵文帝对肖乐朗十分喜爱，肖乐朗常伴赵文帝左右，能够随意出入御书房，受到赵文帝亲自指点，待他犹如亲子，引起诸皇子不安，皇子身后的各大氏族蠢蠢欲动，世家子弟争相结交。
天启十六年，肖乐朗被封巡查御史，代天巡视平冀、廊中、定安三州，巡视途中发现廊中州州官中饱私囊，以至于廊中河坝破损失修，遂直谏赵文帝，立斩廊中御史，赵文帝派水部官员前往廊中治水，平定廊中，待廊中新御史上位，便赶赴定安州。
岂料定安河道淤塞，清江溃堤，致定安民众流离失所，瘟疫弥漫，肖乐朗代天子镇守定安，事必躬亲，耗时半年，定安之乱平定，肖乐朗之名响彻天下。
归京后，群臣为肖乐朗请封，肖乐朗破例被封郡王，其父加封太子太傅，官封一品，其母加封一品襄夫人，作为肖氏嫡女的肖佩玖虽年幼，也被封五品县君，一时间肖氏风头无两，肖佩玖记得那时随母亲出席各式宴会，其他官眷都对她们投来艳羡的目光，肖佩玖暗中得意了很久，觉得再没有比自家哥哥更厉害的人物了。
现在细细想来，荣极必衰，花团锦绣也许是大厦将倾的前兆，小小姐肖佩玖用小手紧紧地抓紧被子，不想回忆起后面的事情。
肖佩玖记得，在经历过一阵繁花似锦后，周围的气氛慢慢改变了，其他小姐对肖佩玖的态度从羡慕变为恭敬，最后甚至待着些许恐惧，肖佩玖不知高高的院墙外发生了什么，但隐隐知晓与她的兄长肖乐朗有关，肖佩玖不再爱出门应酬，除了陪母亲去亲近些的人家走动，其余都在书房中打发时间。
天启十八年，二皇子赵协因品行不端被软禁，玉妃黄氏被降为嫔，五皇子被迁出京都，赶往封地北岭州。
天启二十年，太子赵宏旧疾复发，薨逝，贵妃卢氏病倒。
天启二十二年，皇七子赵彬造反，被诛杀，皇子折损大半，赵文帝身体欠佳，肖佩玖记得那几年京都的天空甚少有晴，傍晚的天际总是火红一片，时不时能听到远处街道的叫闹，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氏族被抄和亲友被株的消息，自己陪在母亲身边，日日等待着父亲和兄长回府，兄长回来的越来越晚，母亲的笑容也越来越淡，肖佩玖日日陪母亲聊天，希望母亲能够开怀。
天启二十三年三月十七，肖氏父子奉诏进宫，皇城戒严，次日，赵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举国哀痛，全程钟鸣不止，肖佩玖看着家中换上的白布、白灯，心中不安，虽然她不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但隐隐知道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与自己的兄长脱不了关系。
半月后皇四子赵祺奉先帝遗诏继承帝位，改年号为大庆，称赵明帝，次年肖永安因旧疾请辞丞相之职，赵明帝再三挽留，忍痛批准，其子肖乐朗被破格擢升为太尉之职，肖佩玖真正了解了什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时的肖佩玖十五岁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因三年国丧不得在搁置，肖母卢氏心中着急，也不得法子，只能私下多加观察，静等三年过去。
肖永安闲赋在家后，整日在后院练字读书，肖佩玖常常做些点心送到书房，聆听父亲的教诲，让肖父宽慰不少。
与后院的宁静安乐不同，肖府前院车马不停，来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肖乐朗在这些人的拥护之下成为了赵氏王朝第二个肖宰相，肖府成为了京都的一个新的权力中心。
大庆三年春，肖佩玖望着窗外的桃树上的新芽出神，她的母亲和父亲最近总会背着她商量些什么，每当她出现时，总会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她总觉得与她有关，让她不安，她想与人商议，但不知道该与谁人倾诉。
她想到了她能力出众的兄长，虽然他们年龄相差较大，但年幼时兄长总是抱着她坐在后院的枫树下，给她细细地讲些故事话本，耐心至极现如今兄长每天忙碌在外，偶尔与她见到，也只是点头示意，眼中没有她的存在，只有冷漠和疏远，似乎随着时间的逝去，一些东西也失去了，春来秋去，这颗桃树开花落叶，来年又绿，但她的时光似乎被冻结，再没有一丝波澜。
一个月后，变故来临，刚刚月上树梢，肖母匆匆来到肖佩玖的卧房，脸上带着几分沉重，轻唤她的乳名：“瑟瑟！”
肖佩玖正在摘抄诗句，刚刚写了两句，抬头见母亲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这么晚了，母亲怎么来了？”
母亲挥挥手，常嬷嬷带着一众丫鬟退了下去，轻轻带上房门，“瑟瑟，母亲有些贴己话想跟你聊一聊。”
肖佩玖乖顺的搀着母亲，将她扶到书桌前坐下，自己站在一侧，母亲拉住她的手，慢慢的搓揉着，嘴唇只抖动了几下，但什么也没有说，肖佩玖看着母亲，“母亲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
母亲缓缓抬头，眼中光点闪烁，“我们家瑟瑟长大了。”
肖佩玖大方一笑，带着些许稚气“母亲，我今年已经十六了。”
肖母摩挲的手停了下来，轻叹一口气，“是啊，我们家瑟瑟已经十六岁了，不能再把你留在家里了。终是要成为别人家的花。”
肖佩玖心中一颤，但在多年精心培育下，她已经学会不露声色，肖佩玖回握着母亲的手，微微地低下面颊，故作小女儿状：“母亲怎么提起了这些？女儿可没有想过这些。”
肖母双手拉住肖佩玖，“瑟瑟，母亲不是同你说笑，你父亲刚刚已经决定将你嫁给吕家长子，下月初八你就要嫁去天门州，二十二日拜堂成亲。”
肖佩玖大骇，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虽然考虑过自己的婚事，但是没有想过发生的突然，她以为父母会给她找个亲近人家，纵使出嫁也不会远离父母，自己的兄长是当朝宰辅，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不选高门贵户也可以择一个清贵的读书人家，为什么会选一个边疆的武将？发生了什么事？
肖佩玖有些晕眩，勉强稳住心神，顾不得往日的沉稳，扑倒在母亲的膝头，“母亲在说什么？什么出嫁吕家？女儿还没有尽孝，还没有承欢膝下，怎可离开父母。”说着眼睛有些模糊，但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滑落，她能感觉母亲双手在颤抖，此时的母亲也很悲痛，她甚至不敢抬头与母亲对视，怕看到母亲的表情，自己会忍不住痛苦，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透着一股诡异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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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十六年，肖乐朗被封巡查御史，代天巡视平冀、廊中、定安三州，巡视途中发现廊中州州官中饱私囊，以至于廊中河坝破损失修，遂直谏赵文帝，立斩廊中御史，赵文帝派水部官员前往廊中治水，平定廊中，待廊中新御史上位，便赶赴定安州。
岂料定安河道淤塞，清江溃堤，致定安民众流离失所，瘟疫弥漫，肖乐朗代天子镇守定安，事必躬亲，耗时半年，定安之乱平定，肖乐朗之名响彻天下。
归京后，群臣为肖乐朗请封，肖乐朗破例被封郡王，其父加封太子太傅，官封一品，其母加封一品襄夫人，作为肖氏嫡女的肖佩玖虽年幼，也被封五品县君，一时间肖氏风头无两，肖佩玖记得那时随母亲出席各式宴会，其他官眷都对她们投来艳羡的目光，肖佩玖暗中得意了很久，觉得再没有比自家哥哥更厉害的人物了。
现在细细想来，荣极必衰，花团锦绣也许是大厦将倾的前兆，小小姐肖佩玖用小手紧紧地抓紧被子，不想回忆起后面的事情。
肖佩玖记得，在经历过一阵繁花似锦后，周围的气氛慢慢改变了，其他小姐对肖佩玖的态度从羡慕变为恭敬，最后甚至待着些许恐惧，肖佩玖不知高高的院墙外发生了什么，但隐隐知晓与她的兄长肖乐朗有关，肖佩玖不再爱出门应酬，除了陪母亲去亲近些的人家走动，其余都在书房中打发时间。
天启十八年，二皇子赵协因品行不端被软禁，玉妃黄氏被降为嫔，五皇子被迁出京都，赶往封地北岭州。
天启二十年，太子赵宏旧疾复发，薨逝，贵妃卢氏病倒。
天启二十二年，皇七子赵彬造反，被诛杀，皇子折损大半，赵文帝身体欠佳，肖佩玖记得那几年京都的天空甚少有晴，傍晚的天际总是火红一片，时不时能听到远处街道的叫闹，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氏族被抄和亲友被株的消息，自己陪在母亲身边，日日等待着父亲和兄长回府，兄长回来的越来越晚，母亲的笑容也越来越淡，肖佩玖日日陪母亲聊天，希望母亲能够开怀。
天启二十三年三月十七，肖氏父子奉诏进宫，皇城戒严，次日，赵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举国哀痛，全程钟鸣不止，肖佩玖看着家中换上的白布、白灯，心中不安，虽然她不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但隐隐知道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与自己的兄长脱不了关系。
半月后皇四子赵祺奉先帝遗诏继承帝位，改年号为大庆，称赵明帝，次年肖永安因旧疾请辞丞相之职，赵明帝再三挽留，忍痛批准，其子肖乐朗被破格擢升为太尉之职，肖佩玖真正了解了什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时的肖佩玖十五岁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因三年国丧不得在搁置，肖母卢氏心中着急，也不得法子，只能私下多加观察，静等三年过去。
肖永安闲赋在家后，整日在后院练字读书，肖佩玖常常做些点心送到书房，聆听父亲的教诲，让肖父宽慰不少。
与后院的宁静安乐不同，肖府前院车马不停，来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肖乐朗在这些人的拥护之下成为了赵氏王朝第二个肖宰相，肖府成为了京都的一个新的权力中心。
大庆三年春，肖佩玖望着窗外的桃树上的新芽出神，她的母亲和父亲最近总会背着她商量些什么，每当她出现时，总会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她总觉得与她有关，让她不安，她想与人商议，但不知道该与谁人倾诉。
她想到了她能力出众的兄长，虽然他们年龄相差较大，但年幼时兄长总是抱着她坐在后院的枫树下，给她细细地讲些故事话本，耐心至极现如今兄长每天忙碌在外，偶尔与她见到，也只是点头示意，眼中没有她的存在，只有冷漠和疏远，似乎随着时间的逝去，一些东西也失去了，春来秋去，这颗桃树开花落叶，来年又绿，但她的时光似乎被冻结，再没有一丝波澜。
一个月后，变故来临，刚刚月上树梢，肖母匆匆来到肖佩玖的卧房，脸上带着几分沉重，轻唤她的乳名：“瑟瑟！”
肖佩玖正在摘抄诗句，刚刚写了两句，抬头见母亲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这么晚了，母亲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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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佩玖乖顺的搀着母亲，将她扶到书桌前坐下，自己站在一侧，母亲拉住她的手，慢慢的搓揉着，嘴唇只抖动了几下，但什么也没有说，肖佩玖看着母亲，“母亲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
母亲缓缓抬头，眼中光点闪烁，“我们家瑟瑟长大了。”
肖佩玖大方一笑，带着些许稚气“母亲，我今年已经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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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佩玖心中一颤，但在多年精心培育下，她已经学会不露声色，肖佩玖回握着母亲的手，微微地低下面颊，故作小女儿状：“母亲怎么提起了这些？女儿可没有想过这些。”
肖母双手拉住肖佩玖，“瑟瑟，母亲不是同你说笑，你父亲刚刚已经决定将你嫁给吕家长子，下月初八你就要嫁去天门州，二十二日拜堂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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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佩玖有些晕眩，勉强稳住心神，顾不得往日的沉稳，扑倒在母亲的膝头，“母亲在说什么？什么出嫁吕家？女儿还没有尽孝，还没有承欢膝下，怎可离开父母。”说着眼睛有些模糊，但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滑落，她能感觉母亲双手在颤抖，此时的母亲也很悲痛，她甚至不敢抬头与母亲对视，怕看到母亲的表情，自己会忍不住痛苦，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透着一股诡异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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