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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之年

  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奸臣,是我爹毕生都在追求的事业。

而我,作为他的女儿,注定会为他的奸臣事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彼时我还小,我爹经常头悬梁锥刺股,挑灯夜读,只为金榜题名,可惜连续两次笔试第一,殿试被人暗箱操作给替了下来。

然后我爹他开窍了,转行经商,他是个赚钱的好手,眼看我们家的小日子越过越好,我的脸也越吃越圆。

就在我以为他改邪归正,决定好好做人的时候。

那天阳光很好,他掏空家底儿,买了个九品芝麻官回来。

他捧着晃晃悠悠的乌纱帽,含泪对啃着鸡腿的我说:“儿啊,爹要去上头啦!”

我口齿不清地问:“多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

我不懂我爹在说什么屁话,嗦完骨头上最后一点肉,满手油就抱住他的大腿喊:

“爹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去当太监啊!”

我爹气得直跺脚,生怕我把油蹭他官服上,但就算这样他也舍不得打我一下。

因为我没有娘,爹爹也从不跟我提起关于娘亲的事,只是更宠爱我。

谁也没想到,官场竟让我爹给整明白了,他暗里赚钱,明里当官,一有机会就多买一品。

就这样,我爹从九品买到八品、七品……一路高升,乌纱帽的质量是越来越好。

我爹买到三品的时候,我们爷俩入京了。

本来我以为按照我爹的尿性,一定会选择最快的水路,早点去皇上面前表现,结果他居然带着我赶马车进京。

一路上我们游遍大山大河,他还教我骑马射箭,抓兔子烤……后来我回想起来,那尘土飞扬又极致浪漫的童年,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快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冬天,那年京城的雪下的很大,马车里很冷,我窝进爹爹的怀里,好似外面的风雪就都被阻隔了。

一路上都是难民,我爹嘴上说着管不过来,但也没阻止我往车窗外扔了个饽饽。

三年的时间,我爹就在京城站稳脚跟,成为了远近闻名,人人诛之而后快的大奸臣,我也不甘示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奸臣之女,京城里叫的上号的混世魔王。

这日我正在风月楼,听小曲儿,喝小酒,觉着抚琴的小倌模样标致,窄腰跟许之洲的有一拼,正要搂过来试试,许之洲带着一众人马哗啦啦冲进来办案。

侍卫们干净利落地抓走了几个美人,说是敌国细作。

小倌害怕地躲进我的怀里,瑟瑟发抖。

许之洲顺着小倌的身段看向我的眼睛,我举起一杯佳酿,咧嘴说“好巧啊,许督查!”

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竟流露出另一种情绪,不齿。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其实我刚到京城的时候,唯唯诺诺,整个人怯生生的,讨好各家少爷小姐,认真学习规矩,就是想交个朋友,跟那些京中达官贵族的女儿一样,过普通的日子。

我想想啊,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那是一年元宵节,我收到了官家小姐去寺庙祈福的邀请。

本以为是她们要接纳我了,结果到了听晨寺后,一个我不太熟识的李小姐带头诳我祈福要心诚,我在佛像面前,傻傻跪了许久。

听晨寺与城楼对望,我来时就花了小半天。

等僧人问我,天色已晚,外面又下起了大雪,要不要借宿的时候,我赶紧起身找她们,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下山的路很滑,大雪漫天,刚来京城的我又不识路,天黑了。

出门前我特意好好打扮,穿了最华丽厚重的罗裙,鲜黄色的衣服被雨雪浸染成暗黄,眼下下山竟成了累赘。

我心生怨气,胡乱扯掉了一部分衣裙,好让自己的脚步更轻快些,爹爹说过,冬雪之夜若不能找到容身之处,是会被冻死的。

起初我为了保持体力跑的不算快,不知何时,身后跟上来一个醉酒大汉,他离我不到十丈远,脚步踉跄,眼神里散发着淬着毒的不怀好意。

我疯了一样往前跑,越是着急越是出错,我滑倒了,眼看那人面目可憎,朝我扑来,突然他被一大团雪球砸中,倒地不起。

我抓准时机,爬起来就往山下跑,刚跑到山底就遇见了两个少年郎。

一个白衣胜雪,躲着身后小厮给自己打的伞,身后的小厮,焦急喊道“公子,公子你慢点。”

白衣少年爽朗一笑,“应竹你真是无趣,你看人家姑娘多雅致,夜来赏风雪。”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身姿挺拔若松竹,少年意气似朗世清风,神仙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我此刻的样子必定狼狈至极,下山跑过灌木丛,脸上、胳膊上划破的伤口,慢慢渗出辣人的疼。

那人眼里却丝毫不见惊讶和嫌弃,温柔地开口:

“如此良辰美景,不知姑娘可愿与在下同行?”

我回家后生了一场大病,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经人打听,我才知道那天夜里的人,是督察府御史许大人的独子,许之洲。

他与凛王殿下都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并称“金雪少年”,他是雪公子。

我开始注意他的生辰,收集他的喜好,总之关于他的一切我都喜欢。他是我在京城感受到的唯一一份温暖。

病好以后,我曾去找那些小姐理论,我问她们为何诓我,她们该说话说话,该梳妆梳妆,当我是空气一般不存在。

尴尬又自讨没趣,我回家窝在爹爹怀里哭了好久,我爹拍着我的后背轻声安慰“我的婉婉儿最好了,都怪爹爹来的太晚……”

虽然我还小,但我已经知道她们讨厌我,有我爹的大半功劳,我从爹爹怀里挣脱开,躲在屋里怄气。

那个时候我总想,如果自己不是爹的女儿,而是京城名门望族,世代忠良,家世清白的千金就好了……

第二日,好几家的小姐登门拜访,跟我赔礼道歉,求我放过她们父兄,我知道肯定是爹爹帮我出气了,但我一点也不想要,我宁愿谁也不知道我,不在乎我。

以后的日子我愈发孤僻,成日躲在府中不肯出门,小心翼翼地喜欢许之洲。

我以为我离是非之人远一些,就能减少麻烦,后来我才知道,处在是非之中的人,躲得再好也会被是非招惹。

我喜欢许之洲的消息,不知怎的就闹的人尽皆知。

仔细回想,我只在听晨寺许愿时,曾写过“苍山负雪,明烛天南”,现在街上的小孩都会念这句诗,还编排了我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顺口溜。

听起来刺耳极了,我到底是个姑娘家,刚知道时,羞愤欲死,我自己也知道我就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仰望月空。

只是我现在好担心那天上的皎洁明月,因我蒙羞。

我偷偷来到许府门前,想问问许之洲的意思,若是他喜欢我,我便让爹爹想办法,把我嫁给他……

正想着,门里出来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美人拂柳一般娇弱,眉目间又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她拿起手帕遮脸,朝我微微一笑,想必是前两年投奔许府的表亲。

扶着她的丫鬟却白了我一眼,大声说“真是什么人都敢肖想表少爷,弄的少爷最近为人耻笑,还要小姐去给他祈福消灾!”

“翠儿你别说了。”

若是他不喜欢我,我定要让他像从前一般,未被淤泥沾染。

本是想好了跟他见面,但我那天直接回府了。

以前我看话本里,倾慕之心被冷落,就会下起雨,我总觉得好矫情,今日这雨下的倒是刚刚好,这样我就能好好的哭一场。

第二日一早,我穿金戴银地去了京城第一名楼——风月阁,并成了里面的尊客。

我搂着清秀的小倌喝酒说胡话,我说“许之洲算什么东西,哪有这风月阁的头牌招人喜欢!”

我说“谁疯了,会喜欢许之洲那个木头啊……”

我的心好疼,小时候看爹爹喝酒,也曾偷偷尝过,又苦又涩,我问爹爹“这酒这么苦,你为啥爱喝啊?”

爹爹总是笑笑不说话,仰头又是一大口,他说“我的婉婉儿,这辈子都不知道才好。”

这世上有什么是比喜欢一个人,他不喜欢你更难过的吗?

有,是假装不喜欢一个人。

起初大家还觉得我是表达心意失败,故意诋毁,时间长了,他们发现我是真的顽劣不堪,喜新厌旧,倒也就把茬揭过。

而我,因为放飞自我,留恋犬马声色之所,当街纵马,习武射箭,倒是结交了几个狐朋狗友,一方面是我爹确实有点势力,一方面是我真的很大方。

通常我们出去玩,都记在我的账上。一来二去,我们这些京城纨绔子弟倒是聚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这么说吧,那朝堂上弹劾的本子,有九成都是我们这群人,让我们情谊深厚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我们的父兄都是三皇子党。

前几日,我们这群人里的二哥,又迎娶了李家的千金做妾室,那李家千金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可惜命不好被风流成性的二哥看上了。

我深知那李家小姐千百般不愿,也只能顺从,大婚当日我们去凑热闹,她拉着我说“小时候的事对不起,其实我们当时只是嫉妒你罢了,嫉妒你不用听话,嫉妒你随心所欲……”

二哥的府邸气派,我出门时,棕红色的大门一关一合,好似吃人的巨兽。

我有点可怜那些大院里的女子了。

每年的秋猎都是我最喜欢的活动,一般女子都在内院作作诗,猜猜灯谜,但我可以骑马打猎,当然将军家的女儿也不甘示弱,往年女子打猎最多的基本都出于我俩之手。

只是今年的秋猎有点不一样。秋猎前附属国的王子和公主来了。

公主泼辣,进京第一天就当街纵马闹事,被许之洲教训了,谁成想这有病的公主,竟然因此看上了我国的美男子许之洲。

“要我说,男子长得太好看,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三弟吃了颗葡萄,说道。

“谁说的,本王生得貌美,能招小婉婉喜欢,就是好事。”凛王穿得像个花孔雀一样,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你说是不是啊,小婉儿?”

“对了,小二,来个热乎的饽饽!”

凛王——张霖良是皇上的不知道第几个皇子,这不能怪我记不得,主要是当今圣上着实有点太那个啥了。

宫里的宫女都不许穿亵裤,皇上又喜欢微服私访,每去一个大明湖,就得多几个夏紫薇和小阿哥。

皇子多的数不过来,从小就开始厮杀,现在能混个王当的都是命大的。我一直觉得他脑子有坑,每次吃饭都点个饽饽,明明有那么都好吃的山珍海味。

我扒拉掉他在我头上的爪子,没好气的说:“我们聚在一起是商量怎么保护三皇子的吧?”

“是吗,可我听说公主让皇上把许之洲当成这次秋猎的彩头了,那公主是游牧民族,看来这次对许之洲是势在必得啊?”凛王说着蹭坐到我跟前。

我扭过头去,小声说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小婉儿若是求求哥哥,哥哥想办法让你赢……”他贴着我的耳朵呢喃,呵气扰得我心痒痒。

我撂下一句“多管闲事”就走了。

陶婉婉啊,你什么时候能坦率一点!

我去找了将军之女花苍野,跟她商量助她取得头筹,谁知花少将早就心许驻扎在边疆的表哥,对许之洲不感兴趣,甚至怕赢了比赛,搞个累赘出来,想要抱病在家。

但好歹此次秋猎也算是两国交际,不能太难看,被老将军硬逼着上场。

不少官家小姐听说许之洲要被公主带回国成亲,只恨不能连夜练会骑射。我软磨硬泡到半夜,花少将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

她踹了我一脚“你TMD不是喜欢那个姓许的吗?你赢不就行了?滚滚滚,别耽误老娘睡美容觉!”

我被戳中心事,没好气地说:“表哥可不喜欢说脏话的女人。”

还好我从窗户跳走的动作敏捷,我刚关上窗,就听见花苍野咬牙切齿的叫我“陶婉婉!”顺带还有一个打在窗户上的花瓶。

花老将军勤俭持家,想来花少将又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我漫步回府,听见瑟瑟箫声如泣如诉,更闹心了,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我府上奏哀乐?

走近一看是凛王殿下,哦,那没事了。

“霖良兄好雅致!”看着树下吹箫的挺拔少年,我忍不住恶趣味调侃“也不知霖良兄这绝妙的口技,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娘子?”

我真是混得脸皮越发的厚了。

吹箫之人终于绷不住,倒是一个箭步揽我入怀,“不如就便宜小婉婉了吧?”

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好似下一秒真的要把我拆吃入腹了一般,“哈哈,霖良兄真会开玩笑”我干笑着想要挣脱这怀抱。

“都怪小婉婉随便开玩笑,哥哥的心都动了,你跟我说这个!”说罢,他松开我,作手捧心状,柔弱的嘱咐“小婉婉可要小心身边的男人,他们可不像哥哥这么谦谦君子,还有明日秋猎上万事小心。”碎碎念结束,他走了。

锦衣夜行,消失在夜幕中,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有些许落寞。

纵使我伪装得再好,他也是第一个知道我喜欢许之洲,还愿意帮我的人。

秋猎开始,附属国的公主身着红色短裙,潇洒翻身上马,往林子里就是冲,惹得一众围观少男少女惊呼。

似乎被她掳去当驸马爷也不是件坏事,不少男子心里这么想。但女子大多觉得她有伤风化。

此次秋猎危机四伏,不仅要赢了公主,以免丢我国的脸面,还要保护好三皇子,最近三皇子越发得民心,已经让太子党忌惮,趁乱杀死他,秋猎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我几乎围绕着三皇子进行狩猎,好在我技术不错,打了不少兔子,看来要赢那公主不算太难。

突然一支穿云箭朝三皇子的心口飞去,速度之快来不及反应,“小心!”我喊着挡在箭矢与三皇子之间。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凛王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懵了,胸前一片温热,是血,好多好多的血,我慌张扯出手绢,把他的伤口勒紧,“你怎么样?”

凛王笑笑“我……没事,你继续比赛。”短短几个字他说得竟如此费劲,怎么可能是没事?

泪水涌上眼眶,我看不清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少年了。

“别哭……小婉婉哭了就……不好看了”

护卫们现身,保护着三皇子走过来,三皇子接过凛王,对我坚定地下命令:“陶婉婉,只许胜,不许败。”

“臣遵命!”我擦了擦眼睛,搭箭上弓,先前耽误了些时间,眼下公主比我打得猎物要多了。而且我看见有叛徒拿公主的箭打猎。

就在我拼命追赶的时候,花少将不经意地经过,然后又不经意地拔走我不少箭矢,秋猎最后是按每个人特殊的箭来统计数量的,花少将的帮助确实解了燃眉之急。

我们谁都想不到太子为了保住皇位,竟然勾结附属国!刚刚射向三皇子那箭是公主的!

比赛快要结束,我们打猎的数量持平,于是我瞄准了公主,要报一箭之仇。

“陶婉婉!天上!”顺着花苍野这个大嗓门的指示,我迅速调整方向,公主也朝着天上的鸽子射了一箭。

唰的一声,箭中了,是我的,因为公主那箭被花少将射下来了。

公主气急败坏,摔了弓箭,恶狠狠地看着我们俩。

花少将气势上没输过,“看nm啊看!再看把你眼睛剜下来喂狗吃!”

高公公高声宣布结果:秋猎女子魁首——陶婉婉!

我骑马跑出猎场,在门口看见了许之洲,他望向我想说什么,但我没有停,我要去找凛王,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赶到营帐前,听见凛王气若游丝的声音“三哥,给婉婉一个好的结局,可……可以吗?”

“陶婉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许之洲你都不要了?”花少将追了上来。

三皇子从帐篷里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他没有伤及要害,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我松了一口气,进去看凛王伤势的时候,他安静的睡着了,许是太疼,眼角竟湿漉漉的。

秋猎之后便是中秋夜宴。

开宴仪式尤为冗长,我在家就是个没规矩的,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一般这种需要站得久的仪式,我都偷偷靠在身后的小桃身上,主仆站的近些,倒也不会让人怀疑。

只是今日这小桃靠起来没有往日松软,我疑惑回头,发现自己正靠在凛王怀里,我一个趔趄站直身体,他却在我耳边说“小婉儿什么时候想靠着哥哥都可以。”

我翻了个白眼,“大哥,您还是病号呢,注意点好吗?”

“好感动,还是小婉儿知道心疼哥哥。”

我没搭理他,偷偷看了几眼许之洲,他瘦了好多,眼底也一片青色,想必是为了秋猎之事烦忧了吧。

终于开宴了,我拿了些桌前的枣糕点心,偷偷递给小桃,往常这宴会的焦点绝不会在我身上。

可这次不一样,皇帝在开场就点了我的名字,因为我是本次秋猎女子魁首。

酒过三巡,把附属国的公主王子喝得乐呵呵的,皇帝也开始了今日的正题,他清清嗓,“中秋佳节,正是好日子,不如喜上添喜,你们两位意下如何啊?”

“臣遵旨!”“臣觉得不……”太合适,我还没说完,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不好啦不好啦!伯爵府嫡女在厢房跟人通奸啦!”

“什么?!”

众人当即一愣,随即立马鱼贯而出,连跑带颠地往厢房跑,闲言碎语中夹杂着“快点快点,去晚了赶不上嫡女穿裤子了!”

人都出去了,我也无奈地松了一口气,达官显贵的后院就是这样永不安宁。

许之洲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厢房,只是走到庭院里,对着月亮喝茶,清冷的月光和他身上的白衣交相辉映,一时间我竟分不清谁是月亮。

这几年我们都长大了,他也不像少年时那般爱笑爱说,变得沉默稳重了很多。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暗鎏金锦缎华服,不由地叹了口气,诶,有的人,生来便是不相配的。

可他刚刚为何说“臣遵旨”,我们一起拒绝这门亲事,皇上也不会强人所难。

接下来的夜宴我也没心思参加,于是偷偷从后花园溜走,打道回府。

突然一个人影从树后面窜出来,挂我身上。

吓得我差点一个手抖,把人扔地上,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眼下她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用迷离的双眼,像望情郎一样望着我。

若我不是个正人君子,现下肯定就把她给办了,哦不,我没有工具。

怀里的可人儿,一直紧咬双唇,渗出血来,她费力张口说“救救我……”

这戏码我熟得很,抗人到我的府上,给她吃了合欢香的解药。这女子看起来人小小的,生命力倒是旺盛的很。

很快就清醒过来,忿忿地说“明明应该是苏觅那个贱人跟下人通奸的!为什么我会在那个屋子里?”

咳咳,我说你做如此恶毒之事要不要背着点人啊,小妹妹?

她这下完全清醒过来,看见我,眼睛瞪得溜圆,“你是陶婉婉?”

我点点头,“不才,正是在下。”

她轱辘起身,给我来了一记熊抱,“婉婉姐你是我想要成为的人!我是苏沫!”

哦,苏沫啊,有印象了,伯爵府庶出大小姐,老爷夫人都对她宠爱有加,恃宠而骄,横行霸道多年,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只是这宠爱,一直到嫡女苏觅回家,就戛然而止,苏沫越发不能忍受,于是跟这个嫡女处处不对付。

等等,为什么是想要成为我啊?我有这么臭名昭著么?

我善意地提醒她,不要作死,却得到了极为天真烂漫的回答:

“我的爹爹娘亲,还有身边的所有人对我都是极尽宠爱,他们不会不管我的……”她越说到后面底气越不足。

“为什么啊,为什么苏觅一回来,大家就都喜欢她,不喜欢我了啊?”她自言

伯爵府嫡女通奸一事,据看热闹的人说,他们赶到的时候,屋里只有一个疯狂的男子,一个女子的影子都没看见,嫡女也是盛装出席,赶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谣言不攻自破,倒是庶出的长女苏沫不见踪影,大家有理由怀疑当事人是苏沫。

苏沫听到消息的时候,气得直跺脚,拉着我耀武扬威地从集市上逛了好几圈,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往后的日子,苏沫三天两头过来找我诉苦,大多是她争宠的诡计失败,更招大家的反感,我劝她收手吧,她只是哭着说“他们是爱我的,他们怎么能不爱我了呢?”

我爹倒是不管我的朋友是什么品行,有人愿意来我家玩,他就高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有我的一份,就有苏沫的一份。

她拿着夜明珠,看着我的眼里都是羡慕“婉婉,你爹对你真好,像以前我爹对我一样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啊,大概都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奢望。

自上次秋猎已一月有余,附属国的王子公主也回国了。

担心皇上真的让我嫁给许之洲,我求爹爹跟皇上求情,取消婚约。

我爹不解“婉婉儿不喜欢许家那小子啦?”

我靠在他身上“喜欢,可是人家不喜欢我呀。”

“哼,真是不识抬举!罢了罢了,是他配不上我们婉婉,虎女岂能配犬子!”我被爹爹安慰的话逗笑了。

我随我爹进宫跟皇帝协商时,正好遇见了许大人跟许之洲,我想他们也是来求皇上退亲的吧,害,早知道早点起床了,也不至于连退亲也落了下风。

皇上看见我爹喜笑颜开,“无恙啊!快来,商量商量你们两家的亲事,刚刚青山还说回去就要提亲呢!”

我爹没说出口的脏话,生生憋了回去,我也懵了。

我要跟许之洲成亲了?

半年后的一个良辰吉日,我跟许之洲成亲了,成亲那天,虽说排场不及皇宫贵族,但嫁妆绝对是京城最丰厚的,光是满箱的金锭就有一百箱……

我坐在轿子里,紧张的手心出汗,前一晚因为过度兴奋没睡好,更是担心自己不够漂亮。

我在新房里等到天亮,没等到我的夫君,却等到了表妹林杨柳恶疾突发的消息,许之洲情深意重,照顾一整夜。

许大人是个工作狂,许夫人又患病多年,也好,连新妇敬茶的环节也都省了,我不明白他家为何不待见我,又娶我进门。

难道这就是清官的思路?只要是定下的承诺,不管是否欢喜,都一定要践行?早知道就不那么卖力取得秋猎魁首了,让许之洲入赘边陲小国拉倒。

我虽然嘴上这么嘟囔,心里却舍不得他被人羞辱,背井离乡的。

吃过晌午饭,我跟小桃去院子里散步,刚好遇到了回来的许之洲,他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还是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只是略带歉意,斟酌着勉为其难的话。

“没关系,表妹的病要紧。”我先开口,然后自顾自往前走去。

与其被人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自己先找个台阶下,至少还能维护一下我那破烂不堪的自尊。

他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我身旁,用我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两个字,抱歉。

我的眼眶瞬间红了,虽然是盛夏,感觉却如坠冰窖,谁稀罕要你的抱歉啊……

“小桃,今日的风沙还挺大的。”说着,我抬起袖子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

自我进门以来就没见过许大人了,他可真忙啊,比我爹都忙。许之洲倒是没那么忙,但他也总是在书房休息。

小桃问我要不要去看看表小姐和夫人,我说算了吧,在这个家里我才是外人。

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没人陪伴的日子。

回门的时候,爹爹拉着我的手心疼地说,我们家婉婉儿都瘦了,我在他的臂弯里待了好久。

我以前总觉得人生是有选择的,只要你想选就可以改变,如今我才明白,根本就没得选。

一个乞丐,难道能选择自己第二天就是皇帝了吗?

我被按在生活的惯性里,再难逃离。

回督察府的路上,许之洲中途下了马车,我以为他不愿与我同行,没想到过会儿他竟然递给我一份糖糕,“这个很好吃,我小时候总吃,你尝尝。”

我吃了一口,又甜又苦,如果真的不喜欢,又为何要撩拨我呢?

那日我看院子门前的花开得正艳,去门口待了一会,一个老夫人看见我,步履匆匆的走到我跟前,看着我的脸。

她哭了,“太像了,太像她了。”

原来她就是许之洲的母亲许夫人,她的脸圆圆胖胖,眉眼弯弯,想来年轻的时候是个娇憨的小姑娘。

得知我是许之洲刚过门的妻子,她又好生瞧了瞧我,不知为何我觉得她的感觉很像娘亲,亲切温暖。

此后我的院子热闹起来,原先对我爱答不理的丫鬟下人也恭敬不少,只因老夫人常来,或叫我去她那。

起初她一看见我,就拉着我的手,流眼泪,每次我都绞尽脑汁给她讲奇闻逸事,逗她开心。

我爹来京城之前,去过很多地方当官,我也跟着他到处辗转,艰险的蜀道,大漠的孤烟,我都亲眼见过,给许夫人讲起来,她眼睛总是亮亮的。

她最喜欢听穷书生跟千金小姐私奔,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故事,每每听完就要伤心一阵。

后来,我便再也不讲那故事。

倒是她开始给我讲姜府的事,她说我的眼睛顶顶好看,像她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闺蜜,也就是姜夫人,两人出嫁都是同一天,差不多的日子怀孕,本来两人给肚子里的娃娃定好了娃娃亲,谁知姜家突然就被满门抄斩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她抱着我说,她找了好多人想了好多办法,都没能找到当年的线索,她的心里始终过去不这个坎。

好在,现在我来了,好像冥冥中注定我就是她的儿媳,夫人对我的爱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我忐忑不安的接受着,但她心情好了不少,我也觉得宽慰。

许夫人之前身体不好,府上就没有管家的人了,恰好表妹杨柳前来投奔,这管钱的事就落在了她身上。

眼下我已经是少夫人,许夫人就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了我,当晚杨柳表妹就恶疾复发,许夫人拉着我的手去看她,许之洲也在。

他看见我,问我能不能不要收走管家权,我刚想说好啊。

谁知许夫人先开口了,既然杨柳的病这么严重,更不应该管家劳神,好生休息就行了,实在不行就送去寺院静修,那环境好。

我眼瞅着杨柳正准备咳嗽,生生压了下去。

说罢,许夫人推着许之洲回了我的房间。

气氛一度很尴尬,我把厚被子踹下床,自顾自占了一张床,心跳如雷,好久都睡不着。

此后许之洲便都睡地上了。

最近他查处了一个大案子,连着几天摆宴庆功。好几次夜里我都睡了,他满身酒气地爬上床,压的我动弹不得。

我本想等他翻个身下床,结果太困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一张俊脸,我不由呼吸一窒,身体僵硬的动作大了些,他也醒了。

我看到他本来就大的眼睛。肉眼可见的瞪大了一圈,神奇又有趣,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连滚带爬地下床,红着脸怔怔的看着我说“冒犯了。”

觉得他傻的可爱,我起了逗弄的心思,“我来给夫君更衣吧!”

不知他是没反应过来,还是睡懵了,竟然清清楚楚地说:“那就有劳夫人了。”

我手忙脚乱地给他穿了个乱七八糟……

“呵呵”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还是为夫给婉婉穿吧!”

总之,最后我二人穿戴整齐的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我头一次觉着夏天好热,脸上的热气经久不散。

下午我去找许夫人,刚好听到小桃跟她说我中午才出房门的事,老夫人一脸欣慰的笑。

什么都没发生,但又好像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还拿这事打趣我,她说“趁着热乎劲儿,给我家明明准备份生日礼物怎么样?”

我当然记得下个月就是许之洲的生辰。

往日我送人礼物,从来不需多费心思,什么东海的夜明珠,上好的桑蚕丝,异域的香料,随便送一样,主人就算再讨厌我,看在礼物新奇的份上,也会真诚道谢。

只是我觉得那些东西都太俗气,而且花钱就能买到,着实配不上他。

于是我跟这夫人还有小桃,学习女红,一个月紧赶慢赶,做了个有五分像护身符的护身符……

我实在觉得拿不出手,灰心道“不然算了,换一个夜明珠吧。”

许夫人拉着我的手说:“心意重要,心意重要,全天下还有谁有这份荣幸,让婉婉给他绣个护身符呢?”

确实,我都没给我爹做过什么。

府上借着许之洲生辰的由头,举办了一场诗会。

我总觉得这些文人墨客矫情,根本就没有淋过江南的细雨,却假借细雨说自己怀才不遇,完全不知庄稼地里的汉子,如何插秧,非要说民生疾苦,总之就是全凭想象,表现自己多清高多胸怀天下。

而真正在做事的小官,往往无名无姓,从黑夜忙到清晨,我爹以前就是那样的小官,功劳都让上头人揽去,活都是他干。

我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前院。在小厨房亲自下厨,想给他做一次饭,因为我本就是个好吃的,我爹都夸我做饭的手艺好。

不过他不让我多做,他说,婉婉儿的手是世间顶顶金贵的,哪能总是做那些粗活!

满桌的饭菜,我让下人热了又热,过了饭点他也没回来。

倒是寿星的生辰礼一箱一箱往府里搬,往年这些礼是要表小姐一笔一笔记下来的,今年我当了媳妇,这种事自然就交给我了。

作为一个财迷,收礼确实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虽然这些人标榜清高,送的倒是真金白银。

直到我打开了一个精致的铜盒,自带的香味很熟悉,打开一看,是一个绣工精美的护身符,正面是两只对望的仙鹤,背面是单字一个“林”。

这些天为了给他绣一个护身符,我的食指都扎肿了,登时更痛了起来,我拿出自己绣的两只像鸡一样的鸳鸯,心也跟着疼起来。

派出去打探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的小厮,一会通报一遍。

许公子跟林小姐分别拔得男子和女子的作诗头筹……

宴会上,诗人们相谈甚欢,喝酒喝的尽兴……

公子喝醉,去了林小姐的院子,不回来了……

我从前没有失眠的毛病,倒是嗜睡,醒来总觉得夜太短,没睡够。

如今,我睁眼到天明,才知道漫漫长夜到底是如何配得上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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