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二）
第二章往事（二）
午夜。
困意倦意疯狂袭击于晴，她反倒睡不着了。她半搂着于礼，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
小时候她就喜欢搂着妹妹睡，那时候于礼还是个娃娃。娃娃总是很可爱，让人忍不住多看。
但是这么可爱的娃娃，妈妈当年怎么能舍得，怎么能狠心抛下就跟随着爸爸去了呢？于晴一直想不明白。
是的。她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明白一个女人在痛失爱人后，又经历产后抑郁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加上对丈夫的死耿耿于怀，终日悔恨，自责。最终忍受不了，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解脱痛苦。
长大后的于晴甚至觉得妈妈很愚蠢很自私。
她居然有点记恨了。
因为，她真的很想妈妈！
月光如水般清澈，洒在于礼脸庞，于晴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前的小娃娃脸现在长得娇美可人。“你真的长大了，一眨眼都要上高中了，在学校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高中，她的高中，会有人喜欢她吗？
她的父母在她小学六年级相继离世后，是爷爷含辛茹苦把她两姐妹拉扯大。她知道家里的困境，家里的贫穷，爷爷的劳累。
她曾对爷爷说：“爷爷，初中毕业我就去打工。”
爷爷训斥道：“不准说糊涂话，你学习这么好，将来是要考大学的，咱家晴晴以后要是有出息了，可别忘了爷爷哟。”
爷爷咧开嘴笑，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
于晴考上锦城最好的高中，爷爷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她为了不增加家里的负担，常年只穿校服，从不买零食饮料，饭菜也是吃最便宜的。
她不敢向爷爷要钱。
甚至，头发长了，自己拿起剪刀，手起刀落，顶着一个不规整的冬菇头去上学，好在她还可以把头发扎起来，别人就看不出来是她自己剪的头发。
来到城里，于晴才发现人与人的差别可以这么大。
班上的同学非富则贵，能歌善舞，打球乐器样样精通。人不仅长得俊俏秀美，性格还好，成绩也很优异。
她长相一般，身材矮小，面部消瘦，经常要干农活做家务的缘故，皮肤总是粗糙黝黑，脸色暗黄。虽处锦城最厉害的高中，成绩却也一直平平无奇。
她时常觉得自己像是班里的丑小鸭，或者是全校里的丑小鸭，但她不在乎。
她不是不会自卑，只是还没来得及自卑。因为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记挂着偏远农村里的驼腰爷爷和不到四岁的妹妹。
直至有一次，课上她想看时间，在转头望向身后墙上的挂钟之际，蔡老师在班上不知讲了一句什么玩笑话，引得哄堂大笑，她无意间看到了一盏迷人的笑容。
这盏笑容如春风般温暖，如甘露般清爽，如阳光般明亮，如星辰般璀璨。
禹天，他笑得真好看。明眸皓齿，还有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于晴没有发现，她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了。
往后每次这种全班会笑的场面，她都会假装转头看后墙上的时钟，然后再假装不经意地瞥见禹天。
她喜欢看他笑。他笑得就像个天真的小孩子。纯粹，干净。
不知何时开始，她觉得他不笑的样子也很可爱。后来她甚至都不敢看他。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她相信他也绝不会喜欢她，那是她仅有的自卑，只对他！
同桌邱丝橦是班长，是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热衷于组织班级活动并且很擅长。
于晴最怕班级活动，因为意味着要花钱，而她没钱。她一律拒绝参加。
“我没钱。”于晴很坦白。
不嫉妒人美，最嫉妒人美心善。
邱丝橦不屈不挠，“这次活动钱我帮你交了，一起玩嘛。不可以拒绝哦。”
“我不想去。”于晴皱眉，她还是很坦白。
其实于晴很喜欢邱丝橦，也很信任她，在班上只跟她玩得最好。所以她不会对她拐弯抹角。
“禹天也来，你不想跟他～我们一起玩吗？”邱丝橦用她阴阳怪气的语调和色眯眯的表情告知于晴，她已经知道她的小心思。
于晴到后来一直都不明白，她这么小心谨慎，甚至从未跟禹天接触过，邱丝橦是怎么发现的。
记忆渐渐模糊，这些事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于晴以为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眼皮终于顺从了睡意，耷拉了下来。
于晴似乎又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妈妈，妈妈，考完试了，我有信心三科都一百分，你跟爸爸准备好钱带我去动物公园玩吧。”于晴信心十足，得意道。
“好好好，你别高兴得太早，少一分都不行，到时你可不能耍赖啊。”温柔妇女捏了捏于晴的小脸蛋。
“妈妈，爸爸，我毕业噜，看，没骗你们吧，三科满分。我们什么时候去动物公园玩，爸爸呢？”
“妈妈，妈妈！”妈妈怎么一直在哭。
“妈妈，你别哭了，宝宝也会跟着伤心的。”
“晴晴，妈妈对不住你。”中年妇女抱着于晴号啕大哭。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跟你吵的，你就不会喝酒了。”
妈妈这是怎么了…周围怎么突然那么多邻居。
“你爸昨晚喝了酒在打理鱼塘的时候不小心掉塘里淹死了。”
“爸！”
于晴猛然惊醒，发现天已微亮，眼角有一条不易察觉的泪痕，她伸手去抹掉。
“咪咪唻唻咪咪，哆哆唻咪哆哆拉～”一段优美柔和的钢琴旋律悠然响起。
于晴立即关掉手机闹铃，见于礼还在熟睡，才放心地起床。
她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洗涮换衣服做早餐吃早餐不到半个小时。六点半出门，十分钟来到附近的一家烘焙面包店上班。这种生活她早已习以为常。
“于晴姐，你皮肤好好喔，不化妆都这么漂亮。”一把明显稚嫩的嗓音把于晴飘远了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
小刘是她的一位同事，中专刚毕业。此时没有客人，她正无聊地双手捧脸盯着于晴看。
“我说你漂亮！”
于晴有点摸不着脑袋，漂亮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她还第一次听。听起来怪怪的。
“于晴姐，你今天心不在焉哦。”
是的，她一个早上都在想要不要去参加葬礼。她不想见到那么多的同学。
于晴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群，又认真地翻看了一遍。
哪个是他？
于晴没有禹天的微信，以前是根据同学们的聊天认出哪个是他，现在群里都沉默了这么久，禹天他，也换了头像改了昵称，她找不到了。
昨晚群上的聊天记录不足以让她推敲出来。
他会去吗？
午夜。
困意倦意疯狂袭击于晴，她反倒睡不着了。她半搂着于礼，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
小时候她就喜欢搂着妹妹睡，那时候于礼还是个娃娃。娃娃总是很可爱，让人忍不住多看。
但是这么可爱的娃娃，妈妈当年怎么能舍得，怎么能狠心抛下就跟随着爸爸去了呢？于晴一直想不明白。
是的。她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明白一个女人在痛失爱人后，又经历产后抑郁是一种怎样的折磨。加上对丈夫的死耿耿于怀，终日悔恨，自责。最终忍受不了，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解脱痛苦。
长大后的于晴甚至觉得妈妈很愚蠢很自私。
她居然有点记恨了。
因为，她真的很想妈妈！
月光如水般清澈，洒在于礼脸庞，于晴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前的小娃娃脸现在长得娇美可人。“你真的长大了，一眨眼都要上高中了，在学校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
高中，她的高中，会有人喜欢她吗？
她的父母在她小学六年级相继离世后，是爷爷含辛茹苦把她两姐妹拉扯大。她知道家里的困境，家里的贫穷，爷爷的劳累。
她曾对爷爷说：“爷爷，初中毕业我就去打工。”
爷爷训斥道：“不准说糊涂话，你学习这么好，将来是要考大学的，咱家晴晴以后要是有出息了，可别忘了爷爷哟。”
爷爷咧开嘴笑，露出几颗稀疏的牙齿。
于晴考上锦城最好的高中，爷爷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她为了不增加家里的负担，常年只穿校服，从不买零食饮料，饭菜也是吃最便宜的。
她不敢向爷爷要钱。
甚至，头发长了，自己拿起剪刀，手起刀落，顶着一个不规整的冬菇头去上学，好在她还可以把头发扎起来，别人就看不出来是她自己剪的头发。
来到城里，于晴才发现人与人的差别可以这么大。
班上的同学非富则贵，能歌善舞，打球乐器样样精通。人不仅长得俊俏秀美，性格还好，成绩也很优异。
她长相一般，身材矮小，面部消瘦，经常要干农活做家务的缘故，皮肤总是粗糙黝黑，脸色暗黄。虽处锦城最厉害的高中，成绩却也一直平平无奇。
她时常觉得自己像是班里的丑小鸭，或者是全校里的丑小鸭，但她不在乎。
她不是不会自卑，只是还没来得及自卑。因为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记挂着偏远农村里的驼腰爷爷和不到四岁的妹妹。
直至有一次，课上她想看时间，在转头望向身后墙上的挂钟之际，蔡老师在班上不知讲了一句什么玩笑话，引得哄堂大笑，她无意间看到了一盏迷人的笑容。
这盏笑容如春风般温暖，如甘露般清爽，如阳光般明亮，如星辰般璀璨。
禹天，他笑得真好看。明眸皓齿，还有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于晴没有发现，她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了。
往后每次这种全班会笑的场面，她都会假装转头看后墙上的时钟，然后再假装不经意地瞥见禹天。
她喜欢看他笑。他笑得就像个天真的小孩子。纯粹，干净。
不知何时开始，她觉得他不笑的样子也很可爱。后来她甚至都不敢看他。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她相信他也绝不会喜欢她，那是她仅有的自卑，只对他！
同桌邱丝橦是班长，是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热衷于组织班级活动并且很擅长。
于晴最怕班级活动，因为意味着要花钱，而她没钱。她一律拒绝参加。
“我没钱。”于晴很坦白。
不嫉妒人美，最嫉妒人美心善。
邱丝橦不屈不挠，“这次活动钱我帮你交了，一起玩嘛。不可以拒绝哦。”
“我不想去。”于晴皱眉，她还是很坦白。
其实于晴很喜欢邱丝橦，也很信任她，在班上只跟她玩得最好。所以她不会对她拐弯抹角。
“禹天也来，你不想跟他～我们一起玩吗？”邱丝橦用她阴阳怪气的语调和色眯眯的表情告知于晴，她已经知道她的小心思。
于晴到后来一直都不明白，她这么小心谨慎，甚至从未跟禹天接触过，邱丝橦是怎么发现的。
记忆渐渐模糊，这些事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于晴以为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眼皮终于顺从了睡意，耷拉了下来。
于晴似乎又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妈妈，妈妈，考完试了，我有信心三科都一百分，你跟爸爸准备好钱带我去动物公园玩吧。”于晴信心十足，得意道。
“好好好，你别高兴得太早，少一分都不行，到时你可不能耍赖啊。”温柔妇女捏了捏于晴的小脸蛋。
“妈妈，爸爸，我毕业噜，看，没骗你们吧，三科满分。我们什么时候去动物公园玩，爸爸呢？”
“妈妈，妈妈！”妈妈怎么一直在哭。
“妈妈，你别哭了，宝宝也会跟着伤心的。”
“晴晴，妈妈对不住你。”中年妇女抱着于晴号啕大哭。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跟你吵的，你就不会喝酒了。”
妈妈这是怎么了…周围怎么突然那么多邻居。
“你爸昨晚喝了酒在打理鱼塘的时候不小心掉塘里淹死了。”
“爸！”
于晴猛然惊醒，发现天已微亮，眼角有一条不易察觉的泪痕，她伸手去抹掉。
“咪咪唻唻咪咪，哆哆唻咪哆哆拉～”一段优美柔和的钢琴旋律悠然响起。
于晴立即关掉手机闹铃，见于礼还在熟睡，才放心地起床。
她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洗涮换衣服做早餐吃早餐不到半个小时。六点半出门，十分钟来到附近的一家烘焙面包店上班。这种生活她早已习以为常。
“于晴姐，你皮肤好好喔，不化妆都这么漂亮。”一把明显稚嫩的嗓音把于晴飘远了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
小刘是她的一位同事，中专刚毕业。此时没有客人，她正无聊地双手捧脸盯着于晴看。
“我说你漂亮！”
于晴有点摸不着脑袋，漂亮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她还第一次听。听起来怪怪的。
“于晴姐，你今天心不在焉哦。”
是的，她一个早上都在想要不要去参加葬礼。她不想见到那么多的同学。
于晴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群，又认真地翻看了一遍。
哪个是他？
于晴没有禹天的微信，以前是根据同学们的聊天认出哪个是他，现在群里都沉默了这么久，禹天他，也换了头像改了昵称，她找不到了。
昨晚群上的聊天记录不足以让她推敲出来。
他会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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